“你好,请填一下登记表。”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叫住了我。
“我是云云姐带来的!”我有些鄙夷的瞥了她一眼:一头全染的红发,倒也整齐地梳扎在头顶,一对微长的睫毛完全喧宾得主的架势,扑闪扑闪的也挺好看,火红的嘴唇微微隆起,到也有几分俏皮。
“当然,只要你不是今晚的客人,就需要登记一下,除非你是来消费的。”话说得很平静,但我分明看出来她眼神里的不削,原本自然可爱的装束瞬间有些狰狞。
我不再争辩什么,填上自己的信息,今晚我就叫“Ann”,我在门口等云云姐,她说她马上就会到的。
她来了,我连忙凑过去:“云云姐,不是说我们不来这样的场所吗?”
“我们跟跑场子的不一样,我只是带你来实习一下,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场子,好的话我们才能登台啊!”云云姐安抚着我,怕我生疑,又加了一句:“你放心好了,今晚全当练习,我们只管我们的舞蹈,其他都跟我们无关。”
我将信将疑地跟着云云姐进了DQ酒吧。
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夜生活的场所,看到灯火辉煌的大厅,再看看人头攒动的 舞池中央,心中便不自觉涌起《坏女孩》的调调:
在后来酒吧的房间
舞池里跳动着音乐
熟悉的侧脸 喂
迷人的笑脸 吸引视线
慵懒的靠在陌生的肩
黑色的眼线 你的指间。。。。。。
四周包厢雅座零星地坐着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,摇滚乐拼命地吸引夜游的人群,我的目光来不及扫视每一个角落,便匆匆找一个吧台椅子坐下,内心万千的思绪: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的夜生活,很动感很刺激,多想拍个高格调的相片去朋友圈里炫耀一番,听说在这里可以碰到明星或者遇到一个富二代亦或者被星探发现?听说。。。。。。心里倒是美滋滋的,但是转念又想:如果爸妈知道我来这样的场所工作会是怎样的咒骂?如果让一个教师在这样的场合跳舞会被怎样看待?我一时间心乱如麻,嘴角不知是该上扬45度还是下拉45度,整个人处在发呆状,还好云云姐叫我去换衣服。
更衣室里很简陋,这里的dancer真的很open,即使没有任何遮拦脱衣服也是很自然的,主持人在dancer们还没有换好衣服的空档随便进出更衣室,为的是看一下节目单,还好主持人都是“高素质”的,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多挣点钱。
我发现,有些女孩子真的很忙,舞裙还脱到一半,便听到支持人说:“3号台为我们的15号dancer豆豆献花500,6号包厢为我们的8号dancer**献花1000,并且邀请同台共唱《因为爱情》。。。。。。”这些术语我不懂,但姑娘们都是兴冲冲地换上鲜艳性感的v领裙,径直走到对应的桌前,听云云姐说是为了表示感谢前去敬一杯酒,感谢他们今晚给自己的打赏。但是她们一直没有回来,直到第二首舞的音乐响起才晕头转向地在舞台上糊弄一番,依旧有掌声。
还有三个节目就到自己了,操着那不娴熟的手法我为自己第一次画上烟熏妆,在镜中久久注视了一番,却真的看不出是自己,于是我跑到厕所里偷偷自拍了一下。看着人来人往我却羞愧换衣,看到身材苗条的姑娘们我后退了几步,抱着舞裙蜷缩在一个角落看别人的动作娴熟,我害怕脱下衣服以后别人笑我肉嘟嘟,我害怕生来白净的肌肤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,我害怕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从我的赤裸里找到瑕疵,我害怕。。。。。。不敢的背后是太多害怕,也许是对自己的完全不自信吧。云云姐三下五除二换好了,她看我畏手畏脚笑着催促:“没关系啦,找个容身的地方抓紧换一下,衣服放在哪里自己记得就行了。”我能怎么办呢?硬着头皮:人生总该会有第一次的嘛,而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,我的座右铭不是“自己选择的道路跪着也要走完”嘛,我这样安慰自己,似乎就不那么难看了。
第一次,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我脱得一丝不挂,真叫人难为情,但,在这样的音乐声中我只能厚着脸皮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演出服,那样裸露,那样鲜艳,那样美出另一个自我,其实好像也没什么,没有人关注我的丝丝豪豪,我的担心都是见鬼的胡扯。对着镜子像审视一个偷了我皮囊的坏蛋,我就是这样的认为的,镜中的我是一个大坏蛋!哦,不,今晚我叫‘Ann’。没有人认识真实的我,也许第二天天亮,这里的一切都将烟飞云散,我是这样想的。我穿上舞衣,登上十厘米的黑高跟,跟着云云姐走上舞台中央。
我喜爱跳舞,我跟着云云姐学,我答应她跟她一起演出,她也答应我只去舞台演出。